吴淞江沿岸

初听玛莎说她走路，时常一气二十公里，觉得不可思议。那么白皙柔弱、话语轻慢的一个人，如何能将那么长的路一步步踩踏过去。这样想时，我仿佛可以看见她脚下的路，是一根没有尽头的输送带，她静静站立着，被送往远方。

前年有一段时间，我步行上下班，六公里不到一点的路程，55分钟，走到一半就会着急起来，再后来就有斗争，给自己找借口，阴雨，太阳，雾霾，疲累等，直至放弃。

所以觉得玛莎二十公里的不可思议，甚至还曾怀疑过——其实是隐约的不服。于是今年重新开始。没有雨就徒步上下班，每个周末抽半天时间走一次二十公里。

但是每次，我走出去，会盘算回来的路，盘算我的折返点在哪里，或者从哪条路绕回来。每次，我用手机软件记录里程，地图定位。

玛莎说，上海太大了，我走二十公里，都见不到你们任何一个人。我说，我们定一个中点，相向而行，这样我们就能见到对方了。我们真的谋划了，但是定的中点，就算我们碰上头，待分别后背向返回，来回的话都将超过二十公里。玛莎说，不行，超出我的极限了。

希尔顿的《香格里拉》中，马林逊对康维说，我们原路返回将会是多么艰巨的任务。

这确实是很为难的事，因为我们无法走远。为此有一次，我先坐车，将自己丢在二十公里外，然后往回走。

这真是个无奈的办法。

但是昨天，我没有计算行程，只管走出去。我从千秋桥跨过吴淞江，穿过华新镇，沿纪白公路到纪王镇，再从一个仅供行人和电瓶车通过的桥回到吴淞江这边。从博园路走回来，经过润度家园时，买了四只黄桥烧饼回来。到家后，女儿问，你怎么每次出去都会买到这种烧饼。

我笑了起来，是啊，碰巧就遇见了吧。

——前面一回，我在华新，也买了几个烧饼回来。还记得那家的招牌叫做唐家烧饼，当时许多人在排队。那次我装在背包带回来的还有一斤油馓子，五块钱的老豆腐。

也是那次，我在吴淞江南岸，被北岸沿河低矮的老房子吸引，重又回到北岸从那巷道中穿梭。在巷道尽头返回时，却看到南岸一个院子里两棵高大茂密的银杏。一个大妈问我是否迷路，我说没有，我在看对面的两棵树。

再往前面一次，我沿吴淞江岸边行走，穿过一些不知名的村庄和田野。当时清明过后不久，田野里的坟墓上，彩幡仍未褪色，几个供给先人的橙子沾了许多泥土，滚落在坟堆脚下。席子大的一块茼蒿，生出如雏菊一般橙红的花。

加上昨天这次，我忽然发现，原来我绕来绕去的，都在吴淞江沿岸……

吴淞江沿岸风景：

距离

楼上

昨天母亲节

许多母亲的子宫里都曾放过一个金属环

若这个环无意脱落

——这种事时有发生

并往往因此而诞生生命

此时

面对扼杀

才是母亲最绝望的苦难

如吴淞江的水草

涵洞口，一丛盛开的蔷薇

我们不停行走，去远方，方向只有一个：墓园

我无法得知这些指路的文字是谁所写，虽然模糊，虽然不正式，却很真实的告诉你，你该去哪儿

林子里的阳光

记得龙应台有一篇目送

小女孩

这大概是吴淞江上最小的一座桥了。我听闻过，他们从纪王过来，如果抄近路，只能骑车或者步行。确实如此，这是桥南

桥北。像院子的门，经过时会有归属感，当然，也会徒生离愁

等车女郎。

我曾在一首诗里写：如果//有一顶带檐的呢帽//我想睡一会儿

——就是她这样的

这个大哥裤袋里揣的这瓶酒，不是双沟大曲就是二锅头

贴首诗：

前方

进入

更长一点的涵洞

我可以

在黑暗里站立一会儿

想一些事

比如

失明以后

会胖起来

——她说她会一直爱我

也可能会瘦下去

因为，我的母亲已经老了

会担心

从明亮里

进来的人

会不适应

他们

如果不停止下来

黑暗

就不存在

忧伤会因此透明起来

会像头顶驶过的车辆那样

喧腾

并且轻易抵达

一个风一样的女子，硬生从我身边超过去了，要知道我的时速可不慢呐。用林大的话说，这个疯女子是要上树吗？

杀鸡鹅鸭子的作坊。

导航上面的8号饭店，地理位置独特，下次我在那请大家吃饭，好找得很呐……

就是这样儿的……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