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姑姑家的橙子

四姑姑家的橙子

这段时间老妈隔三差五地开车去乡下，没办法，打算常住必须装修房子吧。而农历十一月，正是漫山遍野的柑橘树挂果成熟的时候，黄灿灿的冰糖橙是当地特产，沉甸甸地挂满枝头。那天，四姑姑一声吆喝：“二嫂，明天去摘柑子哎！”（橙子在土话中叫“柑子”）老妈立刻应承下来，晚上和我通电话时兴奋得紧，让我有一种她要去秋游的错觉。

四姑姑是向家同族的亲戚，我虽然一直没见过面，但老妈给的评价就是“善默默的”（很善良）。四姑姑一出生，她母亲就难产过世了。在那个困难的年月，一落地便没了娘的孩子几乎养不活，四姑姑的父亲伤心之余，也就把她扔在屋角准备放弃了。我奶奶是个挺厉害的女人，心底却着实善良。她得知消息后，立即一个人奔了去，把四姑姑从黑暗的小角落里抱回了家，熬了浓浓的米汤养着。

我爸那时小，每天最大的事就是抱着四姑姑在附近几个村子里晃悠。哪家有喂奶的孩子，他就抱着四姑姑蹭过去。做母亲的大多心软，看到这个可怜的孩子，哪怕正喂着自家的，也会停下来先喂四姑姑。就这样，四姑姑几乎是趴在我爸肩头上长大的。有这层情分在，我妈也就一直与四姑姑走得近。但是，当第二天下午老妈兴冲冲去四姑姑家时，四姑姑早就摘完橙子回来了。她等了老妈一个上午，见老妈没来，就自个儿先去了。谁会想到老妈竟然花了一个上午准备上山的装备啊！除了一般都会带的剪刀外，还有头盔、耐磨的外套、帆布背包、手套！四姑姑让老妈直接拿了已经摘下的橙子去尝鲜，老妈自然不愿意。探听了四姑姑家的柑橘树在屋后的小山丘上，便也不要人陪，一个人兴冲冲地摘冰糖橙去了。

两个小时后，老妈满载而归！眉飞色舞地对四姑姑说：“我挑的可都是又大又红的！”四姑姑扫了一眼老妈的背包，笑眯眯地回答：“二嫂哎，你摘错了啊！这个是大红，酸得很勒。冰糖柑是小个的啊！”老妈不信，这么好看难道不好吃？马上剥了一个尝尝，结果龇牙咧嘴地大呼上当。但老妈还是背着一袋子“大红”回家了，说是这个品种虽然酸，但水分充足，可以榨汁后调上蜂蜜，就是天然的维C饮品！

第二天上午天高云淡，老妈再次独自出发上山摘橙子！据她介绍，作为一个外行，她是这样选择的：看中一颗树后，先摘一个下来，用水果刀一切为二，然后小小地尝一口。如果酸，就随手扔掉，换一棵树再摘；如果入口清甜爽口，那肯定是冰糖橙了，立刻把这棵树上长得好看的都摘了……当我从电话里听到老妈眉飞色舞地介绍经验时，只在心里默默地回了一句：“老妈，你实在太败家了！”然而乡下的水果真是价廉得紧，这个时候了，再不摘下来，也就只能落在地上不要了。

目前，我已经收到了老妈寄来的四盒柑橘：有软皮的蜜桔、酸甜可口的大叶冰糖橙、糖分特高的小叶冰糖橙，还有一盒又小又丑的“黑柑子”，据说连柑橘树都没有打农药。

昨天老妈又给我介绍经验了：“原来一颗柑子树上的味道也不一样，当阳的枝头上的甜，背阴的叶子堆里的一般”。我想她最近的维C会不会超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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