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安律师坐观其橙西班牙
来源丨浙江君安世纪律师事务所（应振芳法律团队）
作者丨寻常饮水
摄影丨楼先生
随行阅读/看单：1.《西班牙旅行笔记》——林达2.《罗马人的故事》——盐野七生3.《地图：权力、掠夺和占有》——BBC纪录片；《十二幅地图里的世界史》，JerryBrotton4.《远古工程巡礼》之阿尔汗布拉宫——美国国家地理纪录片5.西班牙历史与古建筑笔记——豆瓣byirisdemayo6.大国崛起之海洋时代——CCTV纪录片一个人十几个小时的航程，正好安静读书。舍不得睡，几乎看完了《西班牙旅行笔记》和一些故事，飞机上的航行地图也恰好用来感受地理印象和想象。西班牙是欧洲结束的地方、非洲开始的地方。伊比利亚半岛北部以比利牛斯山为天堑与法国相隔，南部是直布罗陀海峡与非洲浅浅相连，东边则枕着地中海。若以色彩比之，西班牙，是橙色的。飞机上舷窗外看到成片成片橙黄土地的第一印象。小麦已收。一年天，天的晴燥。市场里的琳琅色彩饱满，自带令人心情大好的本能。橙色，与西班牙人热情明快的气质也恰好相符啊。让你也好想做晴朗的事，笑起来就够撑起一幅好天气。路边店买小物件，店主冲着对镜自揽的你结结实实抛来媚眼。伯纳乌球场的球迷招呼你看手机上中西对照两行字："你很漂亮"。一路有人时不时热切自荐为我们合照。嗯，一切美意，合该照单全收呢。巴塞罗那地铁站千叮万嘱指完路满头大汗的路人，就让人感动又想笑了。皇马球场气氛，原来可以轻易烘热不爱球的人。隔壁球迷手之舞之，佩佩、C罗唤不够。大家对冲到场上的球迷哄笑又宽容，小小骚动转瞬即安。当然，一场下来居然能进7个球，颠覆我对足球总是两组大老爷们互相“调情”却谁也不服谁的印象。西班牙的家居常与市井同框，西班牙人也更爱在广场上露天吃饭喝饮，并不是封闭小区围起来再围起来的节奏。我读作不需要安全距离的大方。唯一的隐私是孩子们，被萌化了逗逗无妨，要拍照却要征得监护人同意才合宜的。于是，只拍下夕阳下远远的一张。夏天是西班牙的度假季。国外沙滩，无论男女无论身材，一律的比基尼甚至天体相见。我爱，故我晒。坦荡而自在。西班牙也是第一个认可同性恋的国家。宽纳多元，让我对它多增一分欢喜。色彩心理学里，橙色亦是创造。毕尔巴鄂的古根海姆博物馆看展，自认进不了达利、毕加索的境界，巴塞罗那看高迪的建筑倒足震撼。高迪说曲线属于上帝，直线属于人类，于是以反直线的坚持回归自然。盘旋而下的窄窄步梯，须得慢行，姑且借名《牵一只蜗牛去散步》。阳光经过玻璃花窗含润，安和暖亮，内心隐约激荡，难以言述。瑰丽奇幻。真正鬼才。沿途涂鸦。街头叠人。行为艺术。也常惊喜。接应的史哥们让用一个字形容西班牙人。毫不犹豫地回"懒"。西班牙人的懒法，是闲散、随性。晓风残月宿醉未归的人群据说是风景，没见着。早晨十点的街头悠哉悠哉对酒话杯，却是沿途印象深刻的片段。这里的啤酒、葡萄酒和属于汽酒的桑格利亚，酒量总叫人难以拿捏。酒庄矜持地喝。海边放怀地喝。室外悠闲地喝。侃大山叮叮当当地喝。都喝不过一杯或一小支。真真切切的微醺之旅。同行酒量好也想喝的周小姐，每每发现酒杯被更爱喝的楼先生（她先生）换走或偷偷倒走。这样的场景，好玩又温馨。地中海气候的夏热冬雨，正适合葡萄。西班牙北部的酒庄离波尔多也不算太远。追根溯源起来，酒品如人品这句话，该回到希腊。当然是指酒的品质。葡萄酒还稀贵的希腊时代，以兑水饮法为宜，喝纯酒倒算失礼无品。罗马人沿袭希腊风俗，也随着版图扩张，一手葡萄酒、一手刀剑，将葡萄藤绕满地中海。西班牙便成为重要的产酒区。也有说法葡萄酿酒工艺所加元素有微毒，毒性日日沉淀消磨罗马人体质也是罗马消亡的原因，真假不知。罗马古迹里留下的酒坊痕迹，倒是真切。其实，现代生活的不少嗜好，都与帝国历史兴衰外延息息相关。如果说葡萄酒的风行可归因于罗马帝国，巧克力则归西班牙帝国，是当年哥伦布远航洪都拉斯发现可可后带回而逐渐兴起。茶，却是大英帝国。有兴趣的不妨一读英国人写的《茶：嗜好、开拓与帝国》。橙色，用来说海上丝绸的勇敢之路也妥。巴塞罗那兰布伦大道的尽头是哥伦布纪念碑。15世纪末，古希腊天文学家托勒密《地理学指南》出版和对东方香料的觊觎煽鼓了西欧两颗牙（西班牙和葡萄牙）向西走可以走到东方的信念，和随后的海上冒险。哥伦布至死都以为所到的是印度，美洲印第安人才有了亚洲亲戚般的名字，这一天10月12日也被定为西班牙的国庆日。一个有意思的细节是：哥伦布跟当时刚刚统一西班牙的女王做了一笔风险代理生意：他可以获得航海发现地商品和财富的十分之一，贸易所得的八分之一，而且全额免税。此后百年，据说80%多的金银都被西班牙占有。有意思的是，这里的雕塑都是马上英雄模样，勇者身先士卒的价值观吧。林达有一句话挺有意味。"看一件公共艺术品或许可以看出一个时代。假如一件作品中只看见威权的力量，却几乎找不到艺术家的灵魂，那个时代一定是被压扁了的"。西班牙屡受罗马人、西哥特人、北非摩尔人征服，情感意义上没有厚重历史归属包袱，不知道是不是性情奔放的原因。然而对于古迹的保护，西班牙人又有坚持。比如尾气超标的汽车（具体不记得，印象中颇严格）城区一定是限行的。超过一定预算的公共项目，也必须有一定比例要投入遗产保护。王健林在马德里花2亿多欧元买了幢楼，因为想拆了重建，引起公众反感游行抗议而终于一直流产。西班牙无论投资移民和就学门槛都不高，50万欧元的投资就可换来全家欧洲身份。据说西班牙人学中文热情高涨，史哥们就在那儿办些个语言班，当然，最有效的学习外语方法，听说还是直接找个对象。马德里，除了皇宫主城街区，其实有些破旧没落感。受新丝绸之路带动，现在有义乌出发的货车哐当哐当21天就能到马德里，郊区一片的物流集散中心。巴塞罗那，申办奥运会重建过的关系，都市艺术风情和老城区的迷人亦庄亦谐。清晨，一个人坐地铁跑到巴塞罗那大教堂和周边闲逛，这是多美好的一个小时啊。老街带着吐纳历史的安静，心境恰恰被路边一张现代人与罗马人的对视图妥妥地道尽。穿过这条迷人的小巷到边上的圣若梅广场，如今是加泰罗尼亚自治区政府和巴塞罗那市政厅，古罗马时期是两条主干道的交汇处。我想，从城市原点的十字交叉主干道，便是古罗马的信仰吧。文明是有气质、气度的。这是盐野七生《罗马人的故事》读了一部分以后萦绕不去的话。这种气度，在于开放背后的自信从容，"条条大路通（自）罗马"，军事移动需要发端的宽阔罗马大道可以建到几十公里笔直通达，水道桥让远山与市井一脉相通。开路亦开（水）源，门户大开利我亦利敌，容其人亦容其神，打败希腊后敬重其文化哲学，蛮弱小国则输出文明同化设行省，将行省一个个都市化成为"小罗马"，据说西欧各国首都除了马德里均为罗马时代都市化而成。于是，罗马起源的台伯河边的一个小村庄终于将地中海一口口吃为帝国的内湖。嗯，于人，若有这样通达开明内质的，我必爱，深爱。沿途点滴，总容易绕回罗马。史哥们接应时告诉我，朋友买的房子一掘地基就发现公元前后的墓碑，一拍大腿：可不就是罗马时代么！墓碑都树在罗马大道旁，倒也不署名，只写个只言片语，时空互串，生死比邻，也许哪一句正好慰藉后来歇脚的行人。罗马人火化，医疗是在军团基地才有，大城市反而不一定，壮年病伤须治，自然老去随风。这样的生死理念，会不会打动两千多年后的你我？我们墓碑上又想写什么话？我想，我希望到时能够毫不犹豫地写：一个真诚过的人。你呢？塞万提斯的故乡阿尔卡拉、西哥特人曾经的都城托莱多和罗马行省时期的塞哥维亚古城，都很沉静。塞哥维亚是罗马在西班牙建设的第一批城镇，罗马大水渠、水道桥，视觉即足够震撼。水渠据说建于图拉真时代，这是首个来自行省而且恰好就是西班牙的罗马皇帝，也是他把罗马版图推到最大。托莱多古城位于堂吉诃德晃荡的那个拉曼却荒原，在马德里往南七十公里。驱车一路盘旋到城外隔河看全城，以及后来城里漫步迷宫般的街巷小弄，易守难攻，可知战乱年代被西哥特人选为都城亦是地势天然。这条河据说一直向南，流向塞维利亚，那个此行未能去成的地方，斗牛和弗拉明戈的发源地，也有更多古迹，名列十大建筑的摩尔人风格阿尔罕布拉宫。有心取出随行阅读的林达《西班牙旅行笔记》，遥想他们当日所见。林达说，西哥特人统治的年以宫廷阴谋内斗凶杀出名，托莱多王国的第二个国王娶了个天主教法国媳妇儿，因为婆媳不和，儿子媳妇都被打发去天主教盛行的南部，而西哥特人信奉也试图推为国教的是阿里乌斯派。王子被同化天主教，也得到不少天主教西班牙城市归顺，于是父子拔刀，王子败囚归亡。多么血腥的桥段。随后的新国王，哥特王子的弟弟接受了血的教训，也受洗成为天主教，并以政教合一曾换得短暂平和。小城里仍随处可见摩尔风格建筑和犹太人居住区。几个拉小提琴的中学生留住了我们的脚步，也招惹意料之外的泪意动容。年岁渐长，泪就变得偏心，偏心于美好的人事了。沿途小镇，则像散人。抛开一切思想，不需要思考，只单纯地随心生活，自然而美妙。这里的日落很懒，7、8点才慢悠悠停工。日落前后最美，我们跳上海堤坐着。看小镇的人们三三两两信步，跳水，遛狗，划板，浮钓……我们跟狗主人商量水里多溜一圈玩儿。我们跟划板的小哥远远招呼停一停借个景。于是他看日落也给我们看他。清晨的沙滩适合人少，跟海鸟们一起走，足底微微湿凉。低头看潮水退去的水滩上霞光投影。用日出日落感知时间的流淌。西班牙的另一种性情，是桀骜。值此担当的，是巴斯克民族和吉普赛人。巴斯克地区在西班牙北部和比利牛斯山以西，一部分在法国，无论内敌外患，历史上几乎未被征服过，至今依然讲奇怪的巴斯克语，民族自治，可谓史上最强"钉子户"，这里的恐怖组织艾塔ETA也未消，圣巴斯蒂安的广场就树着艾塔遇难者纪念碑。吉普赛人，主要是看他们的弗拉明戈舞。之前看西班牙导演绍拉的《卡门》和《莎乐美》，对弗拉明戈的感受更多是情爱里的个性和迷失。然而现场看舞，打动你的却是即兴歌舞者的生命力本身。男舞者更富张力和感染，当下心情非激荡不可尽述，口干舌燥，大气儿未出。座位近的关系，甩头之间竟有汗水滴到脸上……这个舞者气质与同是西班牙人的纳达尔有几分相似，桀骜不驯。某年他与费德勒红土赛场对决，咬牙啃下一个个局点盘点赛点，那样的韧性令人敬畏和欣赏。吉他手很迷人。我看到女舞者起舞后他更鲜活灵动，眼神呼应，这样的场景也迷人。年岁较长的歌者唱得浑厚沧桑。史哥们说很多吉普赛人白天偷偷东西，晚上唱歌跳舞。我想，无论是现代生活方式大势所趋或其他，吉普赛人古老的游牧生存方式被打断，也许就是弗拉明戈舞挑衅和桀骜姿态的原由吧。去机场的路上见到史哥们车上有几张弗拉明戈的碟，毫不犹豫讨了一张，试听却总找不到现场那种心动了。本
| |
